[傳奇故事] 最后的龍頭

　　1出山
　　
　　九月初三，黃昏。秋風蕭瑟。
　　
　　隱居青山綠水之間多年的江湖名宿司馬寒冰，忽然接到青龍會人物吳一堅的飛鴿傳書，青龍會大龍頭龍在天，竟于睡夢中被人刺殺！
　　
　　震驚之余，司馬寒冰是百思不得其解：青龍會，那是當今江湖首屈一指的幫派，旗下統轄大小組織不下一百，龍在天，亦是武功獨步天下的一代梟雄，放眼天下，有誰膽敢去刺殺他，去惹惱青龍會？況且，江湖中令人談虎色變的第一殺手集團“無常教”，其實也是青龍會的鷹犬組織之一。
　　
　　帶著滿腹疑團，司馬寒冰的快馬向龍州趕去。
　　
　　司馬寒冰與龍在天為當世劍術的雙璧，二人雖志趣不同，但卻是劍術上的知音，司馬寒冰雖早引退江湖，但舊日的名聲依然赫赫，面對老友橫死，他還是要出山主持公道，只有將事情查個水落石出，將元兇繩之以法，才能維系江湖局面，否則，武林很可能會掀起一陣腥風血雨。
　　
　　2猶在迷霧
　　
　　九月初四，夜。蛾眉月。
　　
　　龍州，青龍會總壇所在。司馬寒冰與吳一堅會晤。
　　
　　吳一堅，三十多歲，個子不高，一雙犀利的鷹眼，顯得精明強悍。他是龍在天最器重的弟子之一，在幫里是第四號人物，負責諜報。兩人簡單寒暄幾句，吳一堅即領司馬寒冰去驗看龍在天的尸身。
　　
　　夜色如漆。靈堂內卻是燈火輝煌。龍在天死得很安詳，唯一一處傷口是在右胸，顯然，刺客在其正前方出劍，且是一劍奪命。司馬寒冰暗自驚詫：以龍在天的心機和武功，即便多么凌厲的出手，他也能及時識破，哪怕倉促之間，本能中至少能抵擋一二，但是，看來龍在天根本沒有抵抗！如此，怕是熟悉之人下手了？但若是身邊心腹偷襲，龍在天臉上必定有憤怒、詫異的表情，而此刻的龍在天，神情安詳，仿佛仍在熟睡中。
　　
　　在尸身上未能找到蛛絲馬跡，司馬寒冰只好依靠多年的江湖經驗來察微析疑了。于是，他的目光仍然放在龍在天身上，嘴里不動聲色地問吳一堅：“當時，誰最先發現大龍頭遭到不測？”
　　
　　“世伯，前天我接到消息，無常教的范老大蓄謀叛幫，打算在本月十五的首領峰會上刺殺幫主，是夜，我就去向幫主匯報。剛進幫主閉關的重地，發現幫主已經被殺。室內并沒有一絲打斗的痕跡。”吳一堅道。
　　
　　“會不會有人乘大龍頭修煉，元神凝聚，而突施殺手？”
　　
　　“不會，因為很少有人能夠進入重兵把守的禁地，即使進入，也不會對大龍頭構成威脅，因為……”
　　
　　“因為什么？”
　　
　　“因為大龍頭真正修煉到忘我的巔峰狀態是在午時，如果誰愚蠢地在太陽落山后去刺殺他，必定會被一招擊殺。”
　　
　　“還有誰知道這個秘密？”
　　
　　“只有我一人！”
　　
　　司馬寒冰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吳一堅，吳一堅立刻會意一笑，“其實，什么時候大龍頭最虛弱，根本沒有人知道，刺殺他的人必定是個大賭徒。我沒有一副雄心豹子膽。其實，我最懷疑……”
　　
　　“誰？”
　　
　　“世伯您！”
　　
　　這一句貌似不敬實則恭維的話，讓一直神情冷峻的司馬寒冰也忍俊不禁了。不錯，在劍術領域，天下唯一敢與龍在天爭鋒者，唯司馬寒冰一人而已。不過，若不是對打打殺殺之事心生痛惡，司馬寒冰也不會選擇歸隱。
　　
　　“那，是不是被人下毒？”司馬寒冰問。其實，他剛才已經仔細地看過龍在天的體表，作為老江湖，龍在天是不是中毒他已一目了然。
　　
　　吳一堅老老實實地說：“世伯，師父性格暴戾，逆我者亡，一生樹敵極多，仇家為了報仇，各種下三濫手段無所不用其極，師父也擔心這種加害防不勝防，因此，他在十年前即開始每天定量服毒，現在我覺得就是鶴頂紅、孔雀膽也不能奈何他。”
　　
　　司馬寒冰微微頷首，話鋒一轉：“你師父無子嗣，幫主的位子打算傳給誰？”
　　
　　龍在天雖然權勢熏天，呼風喚雨，但一直固執地以為，女色是習武之人的大忌，尤其是，不近女色，仇家便無法尋找他龍在天的弱點，所以他終身未娶，自然也就沒有后人。
　　
　　吳一堅說：“師父正當壯年，如日中天，禪位之事，從未提及。”
　　
　　“你認為師父會對誰委以重任？”
　　
　　“大師兄辛默、老二沈斌都有可能。”
　　
　　辛默在幫中地位僅次于龍在天，是年輕一代最厲害的角色，據傳，辛默的劍術已不在龍在天之下，出手猶如毒蛇，詭異、兇猛、矯捷。辛默平素總著一襲青衫，神情抑郁，令人不寒而栗，是龍在天不可替代的一員鐵血爪牙。沈斌統管幫內的經營，性格陰鷙，處事乖張，與辛默極為不合，由于此人太工于心計，武功上造詣稀松。
　　
　　“你認為誰最有可能冒天下之大不韙刺殺大龍頭？”司馬寒冰又問。
　　
　　“師父不共戴天的仇家很多，一些大的勢力已被斬草除根，剩下一些散兵游勇已經斷絕了復仇的念頭，因為青龍會實在過于強大。”吳一堅道。
　　
　　“如此，在你看來，刺殺大龍頭的人最有可能是辛默與沈斌了？”
　　
　　不錯，龍在天一死，無論誰接手幫主之位，即可翻手為云，覆手為雨，振臂一呼，應者云集。
　　
　　“沈斌！”吳一堅突然失聲叫道，“昨天，我發現他的右臂受傷了，想師父再不濟，也必定不會讓敵人全身而退。我問二師兄誰傷的他，他輕描淡寫說，是陜南的路飄萍，師父的嫡傳大弟子又怎會輕易被無名小輩所傷？”
　　
　　司馬寒冰神情凝重，對吳一堅的懷疑不置可否。
　　
　　3誰是內鬼
　　
　　九月初五，晨。寒露。
　　
　　青龍會幫主遇刺，幾個首腦經過連夜商議，最后決定秘不發喪，以免引起幫中大亂，而當務之急，是必須馬上推舉出新任幫主來主掌大局。
　　
　　此刻，青龍會的一些元老，龍在天著力培植的少壯勢力，個個摩拳擦掌，想一爭龍頭之位，其實，誰都知道最有實力的乃是龍在天首座大弟子辛默，武功與資歷都可以服眾。然而，當吳一堅宣布，在推出新任幫主之前，要先將殺害幫主的兇手正法時，大家都不由面面相覷——兇手？誰是兇手？
　　
　　吳一堅在人群中顯得很渺小，這個龍在天的心腹一向低調，他總是一語驚人，語氣冰冷：“兇手，就站在我們中間！”
　　
　　全場一片死寂。俄而，沈斌打破了僵局，他的語氣更冷：“姓吳的，你可不能信口雌黃，危言聳聽，故意挑起內訌。你說，咱們哪個對師父不是亦步亦趨、死心塌地？我看，你的嫌疑才最大，誰都知道，師父晚上閉關，你深夜謁見，居心最為叵測！”
　　
　　“師父的六十六名鐵衣保鏢可作證，我是沒有機會與時間下手的。”吳一堅一臉沉靜。
　　
　　“如此說，刺客潛入師父練功的內室，你精心選拔的這一干酒囊飯袋，竟一點也不察覺？哈哈哈哈！”沈斌嘴里發出一陣獰笑。
　　
　　“當我看到幫主時，刺客顯然剛剛離開，幫主心肺遭到重創，已是傷重不治，但當時還有一息尚存。”吳一堅沒有理會沈斌的挑釁，他的語氣更冷了，整個大殿都冰凍了，“當時，三個鐵衣護衛也在場，幫主在最后說出了刺客的名字！”
　　
　　這個名字仿佛重逾千斤，吳一堅一字一頓地說：“他就是一”